傳統的全手工工藝過程復雜,而且技藝難度大,對工藝師的要求比較高,同樣也是檢驗一位工藝師技藝成熟的一個表現,隨著市場的不斷變化,收藏投資者越來越看重全手工成型的壺,最新的全手工工藝與傳統的手工藝又有些區別,關于傳統全手工成型技法,有以下三點體會:
第一點:傳統全手工是幾百年來能工巧匠的集體智慧與經驗,它在工藝流程中手法的合理、巧妙,及與人的身、心的結合得完美有時無法用言語去表達。舉個例子:如“拍身筒”這個工藝流程,前不久與葛陶中老師的交流中他談到,原來他對“顧老”提出的“留一點”的理解不深,但隨著上世紀90年代后期重新認識傳統工藝的重要性,體會也越來越深。“留一點”(宜興俗語“讓”)本身就是心與壺之間的交流,只有心有體會,才能體察留一點的蘊涵。從拍身筒、趕身筒、竹篦子篦身筒,有些感覺只能意會而不能文傳,而恰恰是作品上的“留一點”,它就有了生命氣息,俗語就是“活了”,而非傳統的全手工的能工巧匠,主要是半路出家或自學成才(有些人雖然投拜“名師”,但“名師”教給他們的東西太少了)。他們的學習主要是通過模仿名人名作或歷史上的一些優秀作品,追求的是造型的“型”、“準”和工藝上的技巧即“做干凈”。據我所知,有些巧匠在模仿顧老的作品時,有的用車刀車外形,有的用外形卡片卡外輪廓線等等,手段各種各樣、變化萬端。總的來說光拿他們的茶壺看,一般人都會覺得造型已經很漂亮,工藝上也幾乎無可挑剔,即使打上顧老的章幾乎可以“蒙”行內人了。但假如真的拿他們的作品與顧老的放在一起,他們的茶壺就讓人覺得如我們行內人老說的“差一口氣”,這一口“氣”其實就是作品的生命、活力,也就是前面陶中老師所說的“留”那么一點,它就“活”了。另外,傳統工藝中的“口授心傳”的經驗,規律是他們無法知曉的。一但離開了“母樣”他們就無法立足了,而今天這些人的作品在市場上備受推崇,反而映襯了傳統全手工手工工藝的傳承的衰萎。當然,欣賞的人也只能意會,只有培養自己的涵養與眼光,提高身心的修養,日積月累慢慢地才能學會與“壺”對話交流,才能體會到“壺”的生命與活力。
第二點:傳統全手工工藝在工具的使用、理解上有別非傳統的。傳統全手工講究合理使用工具。人是活的,工具是死的,只有合理地使用工具才能用“活”、用“巧”。
在紫砂工藝中,工具是很特別、很重要的內容,壺藝越講究精致,工具也越講究。茶壺身上的內容是通過工具來表達的,一個合理的、講究人體生理功能力學的工具能清晰、簡單地達到目的。另外在加工工具的過程中,體現出你對作品的理解,尤其在顧派傳承中特別講究工具制作的方法的傳承,同時要講究“活”用、巧用。例如:顧派的傳承中有一套篦身筒的篦子,趙江華老師老說它是“萬能篦”。其實它是“活用”工具的典范,是對壺的外形的充分理解、融合貫通后的產物。講到“巧用”工具,我自己碰到過幾個自稱全手工作壺的能工巧匠,其中有一個還是投拜在大師門下的,在交流中說起珠車的巧用,他們都是從未聽聞過。傳統全手工的學習中講究對泥性的認識,及泥料的硬爛的體驗,只有對泥有了充分認識,才會“巧用”工具,如在仿古壺的制作中,壺身的滿大只、口線、蓋線可以巧妙套用同一把珠車,但這些“巧”用經驗都是師傅“口授心傳”給徒弟的。不是自己能自學成才的。
第三點:在紫砂壺的一些附件加工方法上,傳統全手工與非傳統的已經有了質的改變。如傳統的捻的子變成了車的子,勒子口變成了車子口、套子口,通嘴變成挖嘴、灌嘴等等。這些工藝上的改變其實是用機械的手法代替手工操作,從而抹殺茶壺上人性的魅力。舉個例子,篦蓋子的篦變成勒蓋子的勒,手法上就完全不一樣。篦是用傳統的竹篦子篦蓋形,在篦的過程中一直要“讓一點”,也就是“留一點”,而勒蓋子是用塑料片套出蓋虛片的外形,一勒出來就不變了。當然捻出來的的子不會有車出來的規整,勒出來的子口不會有車出來、套出來的子口圓整,但恰恰是這些作品上的不規范,不完美體現了作者對人性本能的挑戰和對完美的追求,也就是作品上的人性美、殘缺美。
以上只是個人的一點心得體會,由于本人對于非傳統全手工手法的了解不深入,有些孤陋寡聞,它的獨特與優越性不能充分表達與闡述,希望以此為契機能與他們切磋交流。因為非傳統全手工的手法也能制出優秀的作品,也有成功的能工巧匠,隨著時間的推移,他們的一些手法也會逐漸融入傳統工藝中成為其中的一部分。